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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光线里。
于歌僵直地立在窗边。
夜色寂寂。
他背对着赫连尹。
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斜长。
“赫连尹,我以前听于舟说,你是弹钢琴的?如果……”他的语气略有犹豫。
“如果?”
“如果不能谈钢琴了,你会怎么样?”他的声音很静,手脚冰凉。
赫连尹的指尖轻轻颤了下。
那么轻微。
她斜睨着他,笑容苍白,“你是想告诉我,我的手以后都不能弹钢琴了是吗?”
“你手臂中的神经线断了,赫连尹,若是其他手筋断了,接上去也就没事了,可是神经线不同,就算接好了,你的手仍然没有力气,你的手术很成功,只是神经线要几时恢复,就不好说了,医生说短的话就几年,如果长的话,可能是几十年。”
“没力气到哪种程度?”
“可能连水杯都端不起来吧。”
赫连尹背脊僵冷,“这等于说,我表明看着和正常人无异,但其实我的左手已经废了是吗?”
“如果恢复得快,你几年后也许还可以再谈钢琴。”
“恢复的几率为多少?”
“百分之三十。”
她的心脏骤然一紧,眼眸黯淡,“我受伤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班主任和我,需要我现在打电话给你家人么?转告他们你的情况。”
“不用。”她机械地说:“我受伤的事情,请转告班主任,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家的人都很忙,我不想他们担心。”
于歌一怔,转过头来,眼神复杂难辨,“你还打算自己一个人扛着吗?这不是小事啊,最好和家人商量一下吧。”
“等我明天问过主治医生在说吧。”
*
上午的天空阴阴的。
云层低低的压在头顶。
一只白皙的手推开办公室的门。
赫连尹捂住裹着石膏的手离开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她垂着睫毛,一动不动。
主治医生说她的手没有问题,手术也很成功,只是断了的神经线暂时跟她的原神经线融合不起来,有点儿排斥,并不关乎手术的问题,而是原神经线要跟断开的重融合,需要时间,短则几年,长则几十年,主要看她本身的恢复力和意志力。
她慢慢走着。
胸腔里仿佛有血腥气息正在翻滚。
眼下正意气风的她,突然废了一只手,虽然是不常用的左手,但也仿佛是孙悟空戴上了紧箍咒一般,无限压抑痛苦。怎么可以这样?她还有许多事情没去干,就这样废了一只手,这对她来说,是否太残忍了?
她宁愿相信这是一场噩梦,期待着一切痛苦不过是瞬间的错位,等待着噩梦醒来,天旋日转,世界复原的那一刻。
然而她的太阳穴嗡嗡作鸣。
胸口抑闷。
这一切都在提醒着她这是真的。
她的左手废了。
赫连尹瞳孔失焦,浑浑噩噩地走到了医院的后院。
一道闪电划破了半空。
下起雨了。
暴雨倾盆。
她没有任何犹豫,穿着单薄的病服走进狂风暴雨里。
雨下得极密。
风极大。
方向旋转不定。
一会儿吹得重如泰山。
一会儿又如和风细雨般飞略。
她浑身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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