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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风雪夜归人（第1页）

喜欢雪的人，是孤独的吧，我大抵是不喜欢雪的，横竖都睡不着，掀开被子出来踏雪。一股沧桑涌上心头，这忧伤没由来的，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落雪，那沧桑是我的，这悲伤也是我的，我向来是不屑于悲观的。而如今却任由这悲占据我心头，我大抵也是累了吧！

寒风凛冽，我任由它拍打在身上，任凭它怎么拍打，最终落在地上却显得格外宁静。我揉了揉眼睛，只觉得眼前特别的明朗。原来外面早已被一片白色所覆盖，抬头朝天空望去，只见漫天雪花还在头顶上徘徊。一阵清风拂过，只觉得空气特别的干净，一点气味也没有。我将手伸向了出去，一片雪花悄无声息的落在掌心上，昙花一现化为了小水珠。我捧起一捧雪尝了起来，冰冰凉凉的，只感觉到一丝凉意，没有味道，但它却预示着来年丰收的寓意。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或许又是上天怜悯，让我一个福薄之人也纵情享受了一番。我正全身投入这片雪的世界忽闻“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我将门打开，老妈顶着风雪回来，雪照亮了她佝偻的身躯。我细细端详着她，她终究逃不过岁月的摧残，银丝爬满了她的头顶。

她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我用手接过她去找的东西摸了一下，那手太粗了，膈得我生疼起来。她突然抬头，那双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深深的陷了进去：“快叫小婉起来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妈站这里，等你们吃完再收碗筷！”我被这双眼睛注视着，鼻子酸酸的：“妈…您…您进来坐，小婉，小婉开门啊，我妈给你送吃的来了！”

然而，叫了半天却没人回应，老妈原本充满希望的神情，也低落了不少：“妈，她大概是睡了，我端进去吧，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她却站着不动：“你先休息，妈看着你走！”闻言，我只好先回屋。老妈失落的转过身，那身影很快就被风雪覆盖，我躲在窗内看着这瘦小的身躯，泣不成声。

“小宇，你哭什么？”我擦干了眼泪，看着胡婉：“这是我妈冒着风雪，去给你抓的兔子，给你做的泡椒兔丁！”谁知，她尝了一口，就甩筷子：“这做的什么东西啊，不知道我最近长痘痘吗，真的是什么都乱做，不吃了！”我气炸了，给了她一巴掌：“你…不识好歹，你不吃拉倒，我自己吃！”

“刘宇，你敢打我，你怎么舍得打我！”她坐到地上哭起来。不一会儿，越哭越大声，我妈就赶了过来：“臭小子，你给我开门！”

见我妈来了，她哭得越大声：“阿姨，小宇他打我，我就是没吃东西，他就打了我一巴掌，您要给我做主啊！”我妈不由分说，抬手就是给了我一巴掌：“小混蛋，你怎么能跟你爸一样，动不动就打女人，给小婉道歉！”

我仍旧不服：“我没错，道什么歉，她本来就是矫情，您辛辛苦苦找到的兔子。山路又不好走，走了那么久才回来，结果呢，给她做好端来了还故意摆谱，我就是看不惯，轻轻打了她一下，不道歉！”

“阿姨您看啊，他当着你的面都还凶我！”我妈又是抬手给了我一巴掌：“小混蛋，还不道歉，我老了使唤不动你了是吧，不道歉你就给我跪外边去，跪到天亮！”

“阿姨，别了吧，小宇他身子骨…”我妈摆了摆手：“别管他，跪死他得了！”我二话不说，跑出去跪着，任凭风怎么吹，也抵不过心寒。我妈望了她一眼，就失望的离开了：“给我跪到天亮，这期间别想起来！”她嘴上严厉，可是却回到屋子偷偷抹眼泪。

过了一会儿，胡婉走了出来：“小宇，走，咱们回屋去，阿姨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她说完就要扶我，我一下子将她甩开，一言不：“切，还跟我耍性子，你爱起不起。”她回到屋子，把门反锁了起来。

老妈走了出来：“走，咱回屋去！”我站起身子跟这矮小的背影走了进去，刚进去我就跪下：“妈，让你受苦了！”她却宠溺的望着我：“妈没事，儿子啊，妈最多只能陪你几年了，你要早点成家啊，我到了那边也放心了！”我久久无言，哽咽了起来，以前没有注意她，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太多太多了。

“小宇，你在哪里？我给你送衣服来了！”胡婉在外边叫道，老妈缓缓站起来扶起我：“行了，小宇回去吧哈，早点睡觉去！”我开门走了出去，胡婉站在外边，哪怕她一直被冻得抖，我也没有一点同情之心。

刚躺到床上，她就问我:“我想去外婆家了，你让不让我去？”我一阵无语:“想去就去呗，我又不是不让你去，去了就不用回来了！”她愣住几秒才赶忙回答：“哎呀小宇，你又在取笑我了，你跟着我一块去还不行吗？”我没有再回答。

午后，虽是一点斜阳微醺，空气却依旧清寒漠漠，我还未来得及拥抱的秋天，裹上一件羽绒便算是冬天了。

行走在街道旁，各种道路纵横交错在一起，两端的银杏早已秃头，繁茂的枝叶毫不留情的抛弃了它。闲适的心，也便成了忧郁，悲凉。极目远眺便可达远山之巅。几座灰色的小山沉寂着，由云霏的缥缈，山和天的自然连接在一块，这好似一幅巨型的水墨画，秀气，空灵且磅礴。

我奔走在这人潮涌动的车流之中，眼前身后，皆是涌动着喧嚣和繁华，心却无法融入其中，显得更加不自然。

疏松的枝，脆黄的叶，冷清的天。冬天总归还是寂寥呆板许多，心情再次随之低落起来。时不时拂过的风中，还夹带着一股淡淡梅花的清香。冷气虽然刺鼻，却仍旧能感觉到她的酝酿，侧目望去，娇嫩的花瓣就像她的淡妆，花瓣上的寒霜没有化完。

我轻轻为她拭去花瓣上的寒霜，本想为她减轻些负担，可她盛开得格外过分，大抵是被这盛名所拖累吧。她的娇艳在这灰蒙蒙的世界里分外夺目，轻似“花间傲骨少幽魂”。

继续走着，我听见了脚下雪的呻吟之声，身后的脚印被慢慢覆盖，亦如我所经历的，这被世人所遗忘变淡了的岁月…

心情散落，心若纷飞的柳絮，若颓败的落叶，若这被遗忘的岁月，断续的风难再续。天寒心，风无言却胜有言，变幻莫测，我无助的伫立在这风雪的世界中，默默感受着这无言的伤痛。

抬头朝天上望去，雪花依旧在头顶徘徊，无数的身影却落在这华灯之下，被人踩在脚下，可不会有任何人心疼他们，他们会被灰蒙蒙的世界覆盖，淹没，直至抹平它所来过的痕迹。一片冰冷的雪花，停留在了我脸上。随即，回应她的是一滴无言的泪珠，它浑浊不堪见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