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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侑以为,李予初撑不过十日,没想到,即使透明的摸不到实体,却也还没彻底消散。
直到第十二天。
夕阳西下,平时活泼好动的李予初突然很沉稳安静的飘在院子里,看着太阳落山,看着夜幕降临,月亮升起。
单侑洗漱完,看着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的李予初,走到他身边,伸手在他面前摆摆手。
单侑终于现自己解除不了禁言术这件事,但知道了也没用,白皓有正事忙,他也离不开,反正也没其他妨碍,他也就不在意了。
平时李予初看到单侑,都会主动看向他,盯着他看,可这次,并没有反应。
单侑走到李予初面前,迎上那双平时澄澈透亮,而此刻复杂深沉的眸子,整只兽愣住了。
李予初看着他,沉默。
单侑不能说话,沉默。
相看两无声。
直到李予初的身体从脚开始破碎,碎成点点荧光。
单侑惊愕,低头看看,又抬头看向李予初。
李予初却很平静,眼中没有任何波澜,碎痕慢慢向上延伸,他逐渐开始消失。
单侑想到会有这一天,这一刻,但真正面对时,也还是难掩悲伤。
就像自己的族兽一般,死去,消失,弥散于天地间。
李予初看着单侑真挚的神情,忽然莞尔一笑,伸手摸着单侑的脸庞。
“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你不说话的时候,很好,你还是适合做个哑巴。”
单侑:“……”
突然好像,单侑觉得没那么悲伤了。
碎痕延续到胸口,李予初又抬头看了看月亮,而后长舒一口气。
“此一生,我恨过,怨过,挣扎过,放肆过,却不曾后悔过,我不后悔自己走的每一步路,那都是我的选择,即使万劫不复,即使如今,我要魂飞魄散,我也,不悔。”
李予初的声音有些空灵缥缈,像风吹过。
“但,纵使我恨透了这世道,恨透了这世人,却也喜欢这世间,寒来暑往,春花秋月……我,真的想活着……只是想,好好活着……
可是……我命不好……”
最后的话语像是陈述,像是控诉,又像是绝望。
他的苦笑还在唇畔,便突然破碎,化成四散的荧光在单侑的指尖溜走,消失在寂静的黑夜里。
单侑僵着身子呆愣了很久很久,手中空空如也。
他从不知道,山神庙原来如此寂静,寂静的他心跳声如擂鼓一般响。
单侑感觉喉头哽咽,张张嘴,又闭上,抬头看着天边皎洁清冷的月亮,遍体寒凉。
不知站了多久,夜深了,他回过神,看着空荡荡的山神庙,突然觉得……
好孤寂。
他没有回床上睡觉,他坐在神像下的蒲团上,微驼着身子盘腿坐着。
他觉得心里难受,说不出的感觉。
他抬手敲了敲面前的供桌,手上出现波光涌动的薄膜。
这一刻,他好想见商韫。
他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声音在屋里回响,他觉得心口闷堵,越来越烦躁。
终于,他停了手,想见的人终是没出现。
他起身换下睡衣,穿了一身狸悠以前帮他买的休闲服,翻墙离开了山神庙。
离开的单侑,不知道要去哪,他也生气了,他不懂商韫为什么生气,为什么如此冷待他。
若是平时他不会在意,可是现在,他太烦躁了,他感觉心底压抑着什么,无处宣泄。
他想见商韫,可是……算了,不想见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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