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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镇江阻击十（第1页）

那甲喇章京此时正站在城下的一辆盾车后面，对着城上的方向不断的张望着。此时他身上穿着的三层重甲将他并不高但是十分壮硕的身躯紧紧的包裹着，这虽然让他很有安全感，但是在这一天甚至是一年中最为毒辣的太阳的照射下，这一身甲胄却仿佛是让他上刑一般折磨。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额头上滚落，这还是能看见的，在他被甲胄包裹严实的躯体上，怕是出的汗脱了衣服之后已经可以倒出来了吧。

现在他只盼望早点攻下这镇江城，虽然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他还是十分相信自己手下战士们的肉搏能力。以他这些年对明军的了解，只要己方的冷兵器手登上城墙与他们肉搏，这些明军很快就会尖叫着崩溃的。

不过其实以后金军眼下巨大的伤亡人数，就己经大大的过了他的心理预期，如果再伤亡更多人，怕是己方的军士很快就会崩溃退缩。

这并不是他在自己吓唬自己，其实无论是现在的后金军还是之后的清军，都并不是一支能够承受巨大伤亡的军队。在大多数情况下，女真族军队遇到了敢于拼死反抗的军队，往往只能承受不到百分之十的伤亡率就会崩溃，这一点甚至还不如很多投降清朝的原明军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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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军遇到硬骨头时，往往会派上他们的半奴隶化军队——索伦兵出战。这群由达斡尔族、赫哲族、鄂温克族、鄂伦春族等东北地区少数民族组成的军队，无论是面对南明，或是之后的大小金川、准噶尔人和廓尔喀人的交战中，都有过承受住巨大伤亡之后取得胜利的记录。

不过此时，后金还没有完全统一东北地区，很多披甲人此时还快乐的在白山黑水之间捕鱼打猎呢。

……

时间到了午时，后金军中的汉军炮灰和阿哈跟役们在又死伤了三十几人之后，终于扫清了城墙下的一片地区，将那块地方的拒马、铁蒺藜等障碍物全部清除，又将一个个大坑填上，给接下来的攻城创造了空间。

接着众多后金盾车继续向前推行。同时几十个后金辅兵抬着九架将近三丈长的云梯向城头靠来。严亦飞记得后金兵派在他这边城墙的云梯一共是十二架，虽然经过城上明军远程火力的重点照顾，打坏了其中三架。但是九架云梯对于人手并不富裕的严亦飞来说，仍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此时在城墙上，负责率部分守城墙各处的孙滨，身后跟着一小队七八名辽东义民守卫城墙中间的一处垛口。他通过城垛的瞭望孔看得清楚，有一架后金的云梯正好搭在了他防守的这段城墙。于是他对一旁的辅兵大声的喝令道：“金汁准备”。

金汁这个词听起来很高大上，不过在古代，它就是粪汁的代名词。

其实在古代的医学中，金汁是可以治病的，除了医学作品中，一些小说中也有提及。比如《三侠五义》第四十三回，庞太师、曲先生等人吃河豚，结果中毒了，米先生就想到，人中黄或者金汁可以去毒。

于是，庞太师的府中，出现了众人集体喝粪汁的壮观景象。

当然此时镇江城墙上准备的金汁绝对不是为了给后金战兵们治病的。早在宋代与后金军的先人金兵作战时就有使用。处于守城一方的宋兵从城上倾倒煮沸的金汁，结果很多金兵就被煮得滚烫的粪汁打死，那真是碰着就死，擦着就亡。因为粪汁滚烫而且饱含细菌，一旦接触到人体，中招的士兵基本就只能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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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孙滨的命令，立时有两个辅兵强忍着恶臭的味道，用一根铁棍，从一个火堆内吃力地架起一个大铁锅，里面装的都是烧的沸滚的粪汁，恶臭冲天。

随着后金兵攀爬云梯所产生的吱嘎吱嘎的声响传来，孙滨果断的大喝道：“辅兵，倒金汁！”

立时那两个辅兵用铁棍抬起那大锅，到垛口处，然后瞄准云梯，将铁锅倾倒，里面沸滚的粪汁立时如瀑布一般流淌倒城下。

随着这股金黄色的粪水伴随着极度的恶臭倒下，城墙下面响起惨绝人寰的哀嚎声音，这架云梯上正在攀爬的几名个后金兵冷兵器手，还有云梯下几个按着云梯的汉军炮灰，都是被煮沸的金汁浇了个满头满脸，所有人立刻被烫的滚倒在地，在地上来回翻滚，出刺耳的哀嚎之声。

他们各个手脸全部被烫坏，就连厚重的甲胄也无法抵挡这种攻击。他们被粪汁浇在身上，被重度烫伤。就算当场不死，这样炎热的天气。粪汁深深腐蚀进去，伤口重度感染腐烂，也绝对没有任何存活的可能，就这一锅金汁倒下，这架云梯处就有五、六个后金兵受了重伤失去了战斗力，站在城楼上观战的严亦飞也暗自感叹，使用金汁守城的效费比不可谓不高啊。

孙滨见金汁攻击有效，又赶忙对其余辅兵喝令道：“扔擂石，砸死这些狗鞑子！”

闻言，附近十几个负责抛击滚木擂石的辅兵们各自从城墙上搬起了一块十几甚至几十斤重的滚木或是擂石。随着孙滨一声令下，十几块滚木擂石被抛下来，重重的往城墙下面砸去。城下立时又传来了三四声的惨叫声。

这滚木擂石的命中率虽然准头不高，但是每一波滚木擂石的抛下都能给攻城的后金兵们造成源源伤亡，很多人被滚木擂石直接击中脑袋，立刻连闷哼声响都不出就倒地身亡。

那重大几十斤的滚木擂石从将近三丈高的城墙上重重砸下，就算那些举着盾牌阻挡的后金战兵们，也大多被那巨大的冲击力咋的胳膊骨折，失去了继续作战的能力。

而就在这时，那些之前转移到正面城墙射击的鸟铳手们，见后金兵已经开始抵近城墙，又回到了城墙上两处马面上。他们从射击口内探出一个个黑洞洞的枪管，随后在李泽坤的统一号令之下，开展了一轮又一轮的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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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位于两个马面中间的几架后金云梯上的士兵，他们都遭受了鸟铳兵们的两面夹击。由于各人都是瞄准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云梯上的目标，所以命中率很高，几乎每当有鸟铳开火时有如爆豆的声音响起，就有一名后金兵惨叫着从云梯上栽倒下来！他们就算披着两层重甲。也一样是或死或伤，立时失去了战斗力。

而这时城下那将近二百个后金兵弓箭手，他们在之前的作战中，以极快的度射了几轮箭支之后，己是感觉臂力不足，支持压制的箭只大大减少，力道和度都己经开始下降。这也是火铳较之弓箭的优势之一，装填和射击火铳并不需要多大的力气，以妇女甚至是半大的孩子的体力都可以持续射击几十。

而且此时他们旗内的冷兵器手们已经开始登城，他们又要顾及不能误伤自己人，同时城上的明军经过上一轮箭雨的打击，防箭的意识已经大大提高，几个因素综合之下，饶是城下的弓箭手再努力，也不过又造成了几名扔滚木擂石的辅兵和一名倒霉的鸟铳手的伤亡。

看着己方众多伤亡士卒的惨状，饶是这些将要登城后金军锐兵再是悍勇，他们看着那镇江的城墙以及城上作战意志坚定的守城明军，脸上也是露出了或是犹豫或是畏惧的神情。

见那些攻城的后金兵开始鼠两端，甚至有开始溃散的迹象。此时负责前线指挥的那个后金甲喇章京大怒，痛骂了这些人一顿。

此时后金中军处的皇太极见攻城并不顺利，又听了那个甲喇章京回报的战情，他的眼皮不由跳动起来，还没攻上城头，部下伤亡就这么大，这是值还是不值?

此时在他身旁的施吾理额驸佟养性也是沮丧个脸，不由自主的小声喃喃自语地道：“勇士们伤亡太大了，勇士们伤亡太大了。”

他统领的汉军部队，再今天的作战中，已经伤亡了将近二百人，对于本钱并不厚的他来说，这可是个巨大的损失。

皇太极听到了佟养性的喃喃自语，皱着眉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立时把佟养性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出一点动静。

随后皇太极大喝道：“传令，擂鼓，让城下勇士们全力攻城！”又喝令阵后的巴牙喇兵上前督战。那些攻城的后金兵们才又鼓起余勇，提着各自的兵器盾牌，从云梯处向城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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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城上每一段城垛之内明军只准备了一锅金汁，倾倒完了就不见再有金汁倒来，而且慢慢的连城上砸下来的滚木擂石都也开始变少。想必是明军战前的储备已经快用完了。

虽然身侧还是不断有鸟铳的鸣放声和己方勇士新的惨叫声传来，但是仗着人多势众，还是有一些负责博战的后金锐兵开始爬到了云梯的顶端，准备开始登城肉搏。

此时，正在城墙上观察着战场局势的陈京成见状，于是大声的向身后的铁甲长枪兵们喝令道：“长枪兵准备！”听闻陈京成的号令，不仅是他身后的正牌铁甲长枪兵，就连城上各处也响起了义民长枪兵此起彼伏的回令声音：“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