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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这不是理由（第1页）

砰呲的一声，彭晨听到了自己脑瓜碎裂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完蛋了，被车轮子压碎了脑袋。他一直都是个头脑不太好的人。这一次他又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被人欺负成那样，怎么还跑去救人家？现在他是不是已经灵魂出窍了？他浮在半空中，看着地面上血肉模糊的自己。他想骂娘。可是又想不清楚该去找谁讲理。

“这不是理由。”

当彭晨被辞退的时候，他的人事主管这样问他。“三年了。你整整迟到五次了，你才干了三年你都要迟到五次。你要是在这里干上个十年，这班你还上不上了，你还不得迟到个七十次八十次的？”

彭晨委屈巴巴的说：“头，我不是故意的。我身体出问题了，我得挣钱买药啊，本来我今天是不会迟到的。我今天只不过是走霉运，路上看到一个女的被人欺负，我看不过去说了人家两句。然后人家揍我了，我顶多算是还手了，然后那个女的报警了，那些人就跑了，我就紧赶慢赶的跑来上班了。头，你行行好。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一回。我要是被辞退了，没钱买药我就死路一条啦！”

那个主管瞪着一双死鱼眼睛。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彭晨，“你还挺喜欢多管闲事的啊！咱们厂子里面这么多一大堆破事也没看你多管过。业绩上不去。咱们厂子今年辞退了多少人你知道吧？我要不是看着你平时还挺老实的份上一直留着你。你还能一直在这混？一个月拿着快四千块钱的工资。下班的时候让你把厂里面的卫生搞一下，你都不愿意，说别人都不搞，偏偏让你搞。行了，现在也不需要你搞了。这个月帮你算了一下，你还可以拿三百八十多块钱的工资。拿了就走吧，别在这唧唧歪歪的了！”

彭晨眼泪汪汪的。“头，你辞退了我，现在工作这么难找，我在这里多少也算个熟手啊。我工作一直都好好干的好吧，就算我今天迟到了几分钟，我工作干的比谁都多。您也是知道我的情况的，我不想将来成为社会的负担啊！呜呜呜！”

那个主管点燃了一支烟，把烟圈吐在彭晨的脸上。“我老实告诉你吧，第一，你这个工作态度啊，就不行，第二，你既然迟到了，那就是迟到了，没什么话好说的，再说了。我本家的侄子还等着这个工作呢。”

彭晨知道自己完蛋了。就反倒笑了起来，他以前打牛混世，当小混混的那那种混混气又冒了出来，你早说嘛。我这个工作又不是什么好工作，天天累得要死要活的。你本家的侄子能干得了啊？哎呀头啊，我不是说你的话，现在虽然工作不好找，但是，我这个工作吧，也不好做。这样吧，我给你家侄子找个好工作，你把这个工作留给我，你看怎么样？

人事主管一听。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呵，你还有什么门路啊？你要有门路啊，自己不会去做啊。

嘿嘿，头啊，我不是说的话。就因为那个工作我不适合做，我才没去做的，你是外地人，你不知道我多少在本城还有点关系的。

行了行了，别在这跟我扯犊子了。滚去拿你的工资去吧。把门给我带上。

彭晨转过身去。他眼里的泪花一下子蹦了出来，刚才好不容易忍住的。怎么办呢？他知道。自己的父母也是没用的人。以后该怎么活下去啊？跟别人学着在外面摆个地摊什么的吧。

出去的时候他故意不把门带上。后面那个人事主管的声音向他轰了过来，瘪犊子。让你带门的呢？！

彭晨回过脸来对着那人事主管骂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叫我给你带门。我给狗带门也不给你带门。

说完挺直了腰杆，理直气壮的走了。

等他到了财务部，打算领这个月的工资的时候，财务部的人告诉他，人事主管没给你签字，你就拿不到工资，你去再找人事主管去。

彭晨知道自己刚才把人家给得罪了。这一下可好了。自己再去找他，肯定也没啥用了。但是自己挣的钱，总不能不要了吧，那也是辛苦钱啊。

他只好回去再找那个人事主管，但是办公室的门锁上的。敲了半天，没人应他。

彭晨知道人事主管就在里面。但是如果自己一脚把门踹开，人家肯定要报警。警察来了，他就得吃更大的亏，自古民不与官斗啊。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嘴巴笨，也不可能说得过那个人事主管。算了吧，自认倒霉。

这样走了又怎么能甘心呢？彭晨坐在公司大门外的台阶上眼泪汪汪的。对于他来说，三百八十块钱不是小数目。就算他没被开除，一个月也就三千多块钱。一个月还要向公司缴纳住宿费，自己还有吃喝等费用。现在想起来，有地方给他吃住，还能有钱拿，那还真是不错的日子啊。但是他终归放不下那三百八十块钱。

而且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人事主管，虽然没什么真本事，平时泡个妞什么的倒是一把好手。最让他痛恨的是，这个人事主管卡的他三百八十块钱不给。他在女人身上花钱倒是利索的很呢。这个秘书送一条项链，那个同事暗地里送个包包，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那一个包少说也得好几千吧？

郑晨不敢回家。坐火车回到自己农村的老家，虽然有吃有喝的，父母不会抛弃他，但是窝囊呀受气呀，父母没事就数落他。没事就骂他没用。邻居什么的，七大姑八大爷什么的，只要见到他都一起来数落他。好像全世界的坏事都是他一个人干的。唉，活的太遭罪了。

学别人那个样子躺平吧。晚上就在网吧里面包夜。不就十五块钱的包夜费吗？也挺好的。他开始越来越穷了，有的时候一天就吃几个馒头。天天干活习惯的人，吃那点东西也是受不了，他就越想念自己那三百八十块钱了。磨磨蹭蹭的，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到公司，想找那人事主管要。

人家远远的见到他就开始打电话。等到他走到人家的面前，旁边的保安就已经被人事主管招来了。然后保安就把他连推带搡地赶走了。

我就不信你不出公司了。彭晨站在公司外面不远处一个墙角骂娘。他等在公司的外面，等人家下班了就凑上去像人家苦苦哀求。完全不在乎人家身边那个时髦的女秘书鄙夷的脸色。

几次三番就这样过去了。按道理彭晨这样一个人也是多少混过社会的，他不想那样下去，想去做一个好人。想老老实实当个打工人，现在居然搞成这个样子。这找谁去讲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