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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庸回道：“多谢，拜托了。”

  施菀说道：“劳烦替我和徒弟拿两件围裙来，再拿个不要的旧盆，还有足够多的草纸和棉纱，我再开些止血药粉，你们马上让人去抓，另外，这里也留下几个人帮忙。”

  下人们都按这些去做，6庸与6璘退到了次间，父子二人沉默着守着里面的动静，而里间除了留下帮忙的丫鬟与婆子，萧惠贞与田绯雯都没离开，在里面看着。

  施菀拿小刀在烛火上烧过，然后划开了6夫人身上那个肿包。

  几乎是破口的那一刻，大片的黄脓便从里面涌了出来，施菀拿草纸去挡住，然后清理到旧铜盆里，一边清理，黄脓一边继续往外冒。

  一阵浓烈的腐烂气息传来，这便是之前房中那腐味的来源。

  黄脓一直放，一直有，多到让人惊叹，人的身体里竟能化这么多的脓。

  直到脓放了浅浅的一盆，又开始出来脓血混合的东西，然后施菀拿了只小勺去那脓包里舀腐肉。

  原本在昏睡中的6夫人竟被疼醒了，迷糊中哀叫不止，冷汗淋漓。

  施菀只平静道：“按住夫人，别让她动。”

  丫鬟与焦妈妈便过来将6夫人按住。

  第1oo章

  6夫人疼得一边哀叫一边睁开了眼，朦胧中现正是自己身旁的丫鬟和焦妈妈按着自己，便疾声道：“焦妈妈，秋兰，你们做什么，放开我！”

  焦妈妈与秋兰怔了一下，焦妈妈劝道：“夫人，大夫在帮你除脓。”嘴里说着话，手上不由自主就松了力气，6夫人在疼痛中挣扎着要起身。

  施菀这时开口道：“6夫人，你体内也有疽，不能用麻药，只能忍一忍。”说着又吩咐身后人：“拿帕子给夫人咬着，别让她咬伤了舌头。”又看向焦妈妈：“将夫人按好。”

  恍惚中，6夫人觉得这声音如此熟悉，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她转头看向床边的人，竟好像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儿媳，施菀。

  唯恐自己看错，她定了定神，继续看去，那女子竟真有几分像她。

  不，不是像，似乎就是，可又似乎不是……老二媳妇总是低着头，走路怕迈错了步，端水怕打翻了碗，过分谨慎，一副小家子气，让她看着就替老二叹息，可眼前的人，沉着，冷静，用温婉的声音说着不容置疑的话，竟敢让人将她按着。

  这时萧惠贞过来，将一张帕子递给她：“母亲，大夫在帮您除脓血，您先忍忍。”

  6夫人再次疼得龇牙，果然险些就咬到了舌头，萧惠贞急忙将帕子裹好让她咬住。

  施菀继续替她将脓血取出来。

  6夫人疼得咬紧了帕子，手也紧紧攥住，双眼直，出“呜呜”的声音。

  黄黄的脓没有了，然后是黄白红混杂的脓血，最后是鲜血。

  直到挤出的全是鲜血，施菀才停了手，6夫人已经疼得又要昏厥过去。

  这样的伤口，只有外面一层皮，里面肉都空了，那个大洞深可见白骨，也缝不了针，施菀将她周围皮肤清理好，洒了些药粉，便用棉纱将伤口包扎起来。

  “床上弄脏的地方都换了，夫人虽病着，但每天也要擦洗身上，要不然会引起褥疮，病多了更不好治。窗要常通风，只要风不对着头吹就好，不要让房中尽是病气。”

  施菀说着站起身来，解下围裙，随后又道：“今晚先让6夫人休息吧，若6夫人饿了，便吃些清淡饮食，我明天再来看伤口。”

  里面丫鬟与焦妈妈应着，萧惠贞则到了次间，轻声问6璘：“二叔，大夫今晚是住府上吗？给她安置在哪里？”说完又道：“疏桐院倒是还空着。”

  那就是施菀以前的住处。

  但6璘明白，施菀一定不会住那里。

  此时施菀从里面出来，6璘问她：“给你和枇杷在府上安排住处好吗？你愿意住哪里？”

  说完，他想起岐黄班的事，补充道：“岐黄班设在国子监，离这里也不远，只隔一条街。”

  施菀想了想，说道：“那就住这里吧，我记得6夫人院子后面还有几间小屋，如果还空着的话，我和枇杷便住那里，方便过来察看病情。”

  这是她进6府后，第一次流露出她曾在这里住过、对这里有记忆的事实。

  住在这院子里，确实更方便随时察看6夫人的情况，而且僻静，没有意外的话，便不会与6家任何人碰到。

  6璘点头道：“好。”然后朝萧惠贞道：“劳烦大嫂去安置。路途遥远，施大夫辛苦了一路，给她安排几个人近身侍候，不要怠慢……”

  “不用了，我只是平民百姓，用不惯人，有个落脚之处便好。”施菀说。

  6璘便道：“那就依大夫的。”

  萧惠贞平静应下，悄悄看看他，又看看施菀。

  虽然说的是“有个落脚之处便好”，但6璘却是处处照施菀的意思办，以她为先，哪怕她当众驳自己的话。

  他们是怎么回事呢？当真是施菀医术了得，6璘尊重她这个大夫？

  萧惠贞总觉得是不是有别的因由在，而且他们显然是很熟悉了，6璘却从没提过与施菀重逢的事，这也太不同寻常了。

  心里猜测着，她面上没有显露，很快吩咐了人去收拾沉香院后面的房间。

  6庸问6夫人的病情，施菀只说余下两天，只能等着看，情况并不好，6庸叹息一声，又向她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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