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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第2页)

“嗯?”容棠眯眼看他,纯洁被欲望遮掩,风情万种。

宿怀心下一悸,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他。

一吻既毕,呼吸沉重交缠,宿怀问容棠:“棠棠觉得慧缅大师是好人吗?”

容棠不解,既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床上跟自己说别人,也不清楚这人究竟怎么回事,要在这世上最原始纯欲的冲动下,跟他提佛门弟子。

但大脑实在昏沉,很难在这种时候还保持理性而有逻辑的思考,他稍顿了一下,依循本能回答:“大师心怀天下,普度众生,自是善者。”

宿怀眸光闪了闪,轻轻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晚秋萧瑟,一墙之隔的床榻之上,春色爬满了丝绸,开出点点不合时宜的梨花。

宿怀笑声低哑,自心底地轻叹:“好喜欢棠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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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甫早在月前便被诛杀。

哪怕有大赦在前,人心于他向来是最好掌控的东西,让仁寿帝推翻自己之前的赦令,将一个本就判了死刑的罪犯重新送上刑场,并非什么难事。

斩那天宿怀下朝去御史台,半路不知怎地,鬼使神差地命双寿将车驾到市口,他下了车,跟着人群走了一段。

宿怀换了朝服,轻装简行,隐在人群中,只是一个芝兰玉树的公子,而非什么一言断人生死的中丞大人。

人群熙攘,百姓有着淳朴的情感,不论囚车上押的是谁,只要戴上枷锁、上了囚车,被青天大老爷甚至皇帝陛下下令斩,那便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或贪官污吏,或刁民蛮匪,往往刑场开放的日子,虞京城里的平民百姓,全都很容易被调动情绪,慷慨又激奋,一路从街头跟到街尾,用上平时所学最恶毒的话语,咒囚车上的犯人,咒他们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咒他们妻女一生凄苦被人欺压。时不时扔上烂菜叶,佐以抒愤怒的情感,整条街都闹哄哄的,像一场狂欢,也是一场不知所起的盛宴。

宿怀随着人群行走或驻足,望着囚车里推着的人,心下生出一阵又一阵空茫的情绪。

他看着周围群情激奋的人们,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盛绪炎即位后,下诏书,命令半年之内传遍全国,务必教化到每一户人家。诏书列举先帝数十种过错,说他任用贪官、沉迷美色、□□苛捐、勾结外敌,放任国内民不聊生、战火侵袭。

甚至有地方为表对新皇的忠心,定期组织官民宣讲,或捏造或润色,信口雌黄讲述着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一面的先帝污名,再辅以小计,减轻点赋税,施点小恩小惠,让田间地头的百姓自己说先帝当政时他们过得多难,再说新皇即位后乡里乡亲能吃上饱饭。

真的假的谁又说得清?

先帝死无对证,前朝的忠臣全部被杀死,活下来的不是盛绪炎的走狗,就是时事所迫、无法说真相的大臣。

京城百姓离皇权最近,或许还有一点判断是非对错的能力。远在大虞其他版图的国民,一辈子见到最大的官员可能就是地方县令乡长。

他们这一生听到的从来都是经过多重筛选与主观判断之后的信息,他们自小知道的生活方式便是民不与官斗,官员说什么,他们信什么。

不敢不信,不信的会被列作异端,会被判刑,会被处死,会被拉上菜市口,遭过往乡邻横眉冷对,或许谩骂,或许也如今日一般扔菜叶泔水,会咒他死有余辜。

宿怀听过那些所谓宣讲,听见过自己父皇被人一再贬低,更有人口出狂言说就该去把那狗皇帝的尸挖出来喂野狗,来祭奠边疆阵亡将士,以洗大虞冤屈。

他曾将恶意无差别释放,他曾平等憎恶这世间每一个人。

他分明看过书读过史,知道道理可以明辨是非,可当痛楚生在己身,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被情绪牵引,诞生许许多多不理智的想法。

而今秋末冬初,虞京上空层云笼罩,宿怀随波逐流,望着身边这群民众,心下竟有了另一个念头。

容棠说的从来都没有错。

百姓之所以被称作愚民,实则是因为不受教化。

既没有教化,皇权与民众之间既然有不可跨越的鸿沟,他又如何能要求这世上每一个田间地头山沟沟里的百姓,都有如他一般的视角,都清楚知道先帝是被诬陷,仁寿帝才是那个窃国者呢?

民众的恶意并不单单对先帝或者他们一家,而是如过去的宿怀一般,只是平等无差别地对待公权力下,每一个被刑法律令判处死刑的“犯人”罢了。

八岁的宿怀可以恨、可以讨厌。

而如今十九岁的宿怀却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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