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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你死了，一切就结束了！”颜姝闭上眼睛，决然扣动扳机。

  砰——枪声沉着，刺破血肉之躯。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人需要痴情。

  在他爱你的时候，要用尽全力去回应；在他不再爱你的时候，要在第一时间消失。这是作为一个爱人的基本素质。不纠缠，不拖绊。再见时爱恨两讫，还可以轻松一笑。

  谁来为付出的真心负责，谁来为它伤感。都不重要。反正一切都会随时间褪色。

  凌榛榛从那一声巨响中回过神来，呆呆看着自己满身的鲜血，手臂上是火辣辣的疼痛。刚才她被一股柔软的力量，用力撞开。背撞到墙上，子弹擦过手臂，却没有死。

  是谁在枪响的那一瞬间推开了她？

  地上，倒着一个男人痛苦扭曲的躯体。可是，他却没有脸。头下那方的皮肤，仿佛烟雾一样捉摸不定。那诡异恐怖的景象让凌榛榛惊叫起来。

  颜姝冲过来，凄厉地哭叫，&1dquo;常洛，你怎么这样傻！”

  常洛——这个名字，好像远处微弱的回响，让凌榛榛模糊地记起了一些久远的事。但那记忆实在过于淡薄，稍一用力回想，就有股钻心剧痛从脑部传来。她痛苦地蹲下，抱住头。这时，她听见那个怪异的男人用怪异的模糊声音说，&1dquo;颜姝，你不要伤害榛榛！我不许你这样做，你答应我！”

  颜姝哭着说，&1dquo;我答应你！你不要说话，我马上叫章医生来！”

  那张模糊的脸似乎露出淡淡的笑容，&1dquo;没有关系。我不觉得有多痛，也许是连肌肉骨骼都慢慢淡化的缘故吧&he11ip;&he11ip;”

  颜姝说，&1dquo;坚持住，我不会让你死&he11ip;&he11ip;”

  凌榛榛紧紧地抱住头。疼痛，如同黑夜一样，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记忆如弦，一根根紧紧箍在脑里，不断地收紧。仿佛要把她勒为两半。那种感觉如此痛苦，是生命无法承受的。她觉得自己正在被带离，可是那一岸却遗失了某种最重要的东西。一种不能遗失的、已成生命一部分的东西！

  某种柔软奇特的触觉，有什么轻轻拉住她的手。睁开眼，那个面容可怕的男子用混沌的五官看着她，&1dquo;榛榛，以后你一个人要懂得保护自己，找一个爱你的人好好生活下去。我希望你可以幸福，这样我也就心安了&he11ip;&he11ip;”

  凌榛榛怔怔看着他。那张脸如此恐怖，却透露出那样柔软的表情和厚重的关切，竟让她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he11ip;&he11ip;温暖。

  颜姝在一边自责地哭泣，&1dquo;常洛&he11ip;&he11ip;”

  常洛！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和孤寂里，回头看去，彼岸的光明忽然缓慢地如一朵花绽放。

  那个浑身沐浴阳光，眼睛深处漾出笑意，一个人走在路上会快乐得吹起口哨的男孩；

  那个快手快脚把素描本塞进她书包，又故意装作找不到的男孩；

  那个在宿舍的路灯下迅而专注地，画下手提一支荷花的女孩背影的男孩；

  那个因为她不答应做他女朋友就喝酒喝到肝昏迷，脸色苍白输液的男孩；

  那个和她一边喝果汁，一边肩并肩地窝在沙里看漫画的男孩；

  &he11ip;&he11ip;

  是他，常洛。那个深深嵌入她生命，始终无法忘记的人！就仿佛一道五光十色的闪电，劈中了她的心灵。时间空间，在这里凝滞。一切疼痛突然都空白一片。

  凌榛榛透过自己模糊的泪眼，看着眼前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一点点清晰起来。漆黑的眼神、挺拔的轮廓和紧紧抿着的薄薄嘴唇。如此刻骨铭心的熟悉！

  &1dquo;洛子！”凌榛榛扑进那个人的怀里。

  她感到一双臂膀有力地抱住自己，耳边有人轻轻说，&1dquo;榛榛，我爱你，我爱你！”

  她隐藏多年的眼泪和委屈都倾泻出来，&1dquo;你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吗？那你为什么竟然会那样对我，连记忆都不肯让我保留？”

  常洛努力用手抹去她脸上的眼泪，微笑说，&1dquo;笨人都是失去以后&he11ip;&he11ip;才懂得&he11ip;&he11ip;珍惜的。对不起&he11ip;&he11ip;我犯了一个&he11ip;&he11ip;大错&he11ip;&he11ip;”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尾章

  便士已经长成一只健壮快乐的大狗。迎面跑来，金毛飘洒，漂亮无比。

  狗是一个好伙伴。它不能替你解忧，却能使你觉得不那么孤单。

  颜姝说，&1dquo;你真的准备带她去吗？”

  常洛点头，&1dquo;有一线希望，也总要试试。”

  颜姝回头看了一眼窗户，&1dquo;她最近还好吗？”

  常洛说，&1dquo;还好。总是那么安静美丽。就像一朵莲花。”

  颜姝低头拿出在便笺上写了几行字，交给他，&1dquo;这是地址。手续我会尽快帮你们办。我走了。”

  常洛看着她的背影，微微觉得暖意，&1dquo;颜姝，谢谢你！”

  颜姝蓦然停住脚步，但并没有回头。只是把手举过头顶挥了挥，就大踏步走了。

  凌榛榛静静躺在床上，清淡美丽。

  章医生说，她也许永远也不会再醒来了。她头脑里的阴影不断压迫中心的白色亮点，本来已经几乎要覆盖。可不知为什么，那白色亮点却突然增大，把那圈阴影弹开。黑色阴影无处扩散，导致部分脑细胞遭到抑制和破坏。凌榛榛就此陷入长久的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