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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霞英家里穷，她为让孙子孙女多吃几口饭，自己没吃，去野外找些野菜、野果吃，没吃几次，就得上射线综合症状，在极短的时间内病死亡。

  许鲸打个寒颤，如果他没有守望号，去野外随便找些食物填饱肚子的话，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1dquo;哎，你是哪家的?进来这里干嘛?这么不懂事!”有人推门进来，见到许鲸吓了一大跳，满脸怒容道：&1dquo;这不是小孩能进来玩的地方，快出去!”

  许鲸赶忙出去，好几个女人拿着寿衣进来，咣当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

  外头唢呐声响起，悲凉高亢的调子一出，铜锣与鼓声也随着响起来。没一会，女人们抓着一床褥子的四个角，把蔡霞英抬出来到门口的薄棺材里。

  许鲸望天空，太阳还没到正中。

  棺材叮叮当当被钉起来，屋里突然传出凄厉哭声。

  许鲸望过去，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哭得满脸通红，挣扎着要往棺木上扑，旁边有女人抱紧她，不让她靠近棺木。

  她旁边另一个小一点的男孩也嚎啕大哭，涕泪俱下，同样有名中年女人抱着他。

  梁国晴在外面给棺木上钉子，一边钉一边流泪。屋内外不少人红了眼眶，无声地抹泪。

  悲凉的乐声还在，棺材用粗绳套好后，几个男人拿着粗木杠子抬棺材。

  梁国晴一家三口穿着赶制出来的白色孝衣，捧着纸钱跟在后面边走边扬起。

  一行人慢慢走远，跟在后面送行的人也很多。

  许鲸没看到李银秀，正犹豫要不要跟上去，身后有人大力抓着他的手臂将他拖回去。

  李银秀低声训斥，&1dquo;你乱跑什么?”

  许鲸望了眼外面送行的队伍，又看看屋内剩余的三五几个人，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会说话。

  李银秀把他拎回屋内安置在一张矮木凳上，又给他一大把空心菜让他择，&1dquo;把菜摘好，我们留在这里做饭。”

  许鲸安安静静地择起菜来，屋内其他人也没闲着，洗米洗菜。

  屋外有人提进来一大桶磨好的豆浆，煮好豆浆后用纱布把豆渣隔出来，放到米里面去蒸，做豆渣饭。

  豆浆加入明矾，放到大缸里，等筷子插进去不倒之时，把已经变成豆腐花的豆浆舀出来，放到豆腐架里，用纱布包好，一层叠一层。上面放了一块大石头压着，让豆腐里面的水尽快渗出来。

  渐渐地，满屋子萦绕着饭菜香味。

  四处借来的桌凳碗筷洗干净摆开，一样样菜上桌。炒空心菜，炒茄子，炒冬瓜，炒辣椒，腊肉炒豆腐，霉豆腐，六个菜，盘子很大，菜量也很多。

  抗棺的人们回来，鞋侧边带着厚厚的泥土。有人招呼吃饭，众人也不拘，自己盛饭，找个没人的位置坐下吃饭。

  李银秀给许鲸盛饭，第一次给他盛了冒尖的一碗，低声嘱咐他，&1dquo;自己夹菜吃，吃饱一点，晚上就不吃饭了。”

  许鲸手一顿，拿着又长又沉的老木筷子，夹起菜来。

  这一顿他吃得很撑，同桌的人也吃得很撑。

  下午太阳正烈的时候，一屋子的人慢慢散去，各人都有农活要做，耽误大半天，下午还得去田里忙活。

  几个中老年妇女留下来洗碗擦桌子，并将剩下的饭菜分掉。

  李银秀嫌晦气，没有要，其他人很高兴地端着碗盘回去。

  许鲸一天都跟着她，没什么机会离开。晚饭时，许鲸也坐在屋檐下，看着家里其他人吃晚饭。

  李银秀中午吃得很饱，晚上不吃，也没给许鲸盛。其他人吃饭，李银秀就在旁边用稻杆搓着绳子，顺便说着今天在葬礼上听来的消息。

  &1dquo;现在国晴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以后日子也不知道怎么过。”李银秀叹一声，&1dquo;可怜两个孩子，年纪还小，先没妈，又没奶奶。”

  梁国涛开口，&1dquo;熬一熬，日子总过得下去。”

  &1dquo;唉，你说得轻松!”李银秀面露惆怅，&1dquo;今天有人给国晴出主意，叫他给他家阿青定个人家，送去人家家里养，他也轻松一点，他没同意。”

  &1dquo;这么早怎么能定人家?”郭英贞吃惊，&1dquo;他家阿青还不到十二岁是吧?”

  &1dquo;先定着，又没那么快结婚。”

  郭英贞不赞同，&1dquo;说是不结婚，谁知道送到的那户人家会怎么想?遇上缺德的，十三四就敢叫人怀孕。”

  李银秀随口说：&1dquo;他这不是没同意嘛，十四岁就能立户，要真结婚也不算早。要我说，就不该送阿青去上学，上学多费钱。阿青要是不读书，国晴他家粮食够吃，霞英也不至于吃那些东西活活吃死。”

  梁国涛眉头微皱，&1dquo;妈，别人家的事你别管那么多。”

  李银秀不乐意地撇撇嘴，&1dquo;也就是在家里聊天，对外我又不说。”

  一家人吃完晚饭，洗完碗早早去睡觉。许鲸等到天色完全暗了，照例溜出来，在梁国涛和郭英贞房前听了会儿。

  他一般只听夫妻俩的闲话，遇到少儿不宜的内容，他会早早走开。短短几天，许鲸听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等到天彻底黑了，许鲸照例唤出守望号，而后悄悄溜出去。

  梁国涛家里的橱柜中碗挺多，他先前悄悄摸了一只大瓷碗，还有火柴，盐。其他东西他拿不到，也不想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