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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45章（第1页）

三太太、侍立三太太身边二小姐谢绮年，一时脸色俱是雪白。[四*库&书*小说网siksh]去祖居？祖居玉鸣坊，离灯市口大街且还远着。老太太这是要放逐三房？

三太太先是恐惧害怕，继而心中愤怒：这是谢家，老太爷才是一家之主！三爷和大爷、四爷一样是老太爷骨血，怎么就至于一家人都亲亲热热和和气气，单要把三爷撵出去？

三太太挥起手中帕子，眼一闭，嘴大张，作出要放声大哭样子。三爷眼疾手，一把揽过她，死死捂住她嘴，她耳畔恶狠狠说道：“你给我闭嘴！”越来越像个泼妇了，真是让人厌恶。

三太太被丈夫辖制着，一时不敢出声。谢绮年含泪扶住她，神色凄婉。三爷笑着拱拱手，“老太太吩咐是，我们这便去祖居。劳烦大哥派个人带带路。”他久不京中，道路并不熟。

谢大爷正怔，闻言忙笑道：“这个不难。”回身吩咐一名管事，“6六，你服侍三爷去玉鸣坊。”6六恭敬应道：“是！”谢大爷想了想，又派了两名管事嬷嬷同去，“看着玉鸣坊缺什么短什么，来报我。”虽有仆役看房子，却是大半年没人正经居住了，想来定是诸多不便。

行礼作别，谢三爷一家上了车，直奔玉鸣坊。马车直驶出两个时辰才到，到了之后举目观看，房舍虽是齐整，屋中却空很，家什诸物或有或没有，并不齐备。

“小们不知三爷要来，疏忽了些，求爷多担待。”看房子是谢家老仆赖成，对着谢三爷满脸陪笑，点头哈腰。谢三爷笑道：“您老这话我可担不起，是我们来匆忙。”

赖成都已经六十多岁了，年轻时是服侍谢老太爷，后来给了谢大爷。这时节派个看房子轻省活，算是养老了。对赖成这样谢府老仆，谢三爷只有客气。

三太太被管事嬷嬷暂且安置侧间。看着空旷凄清房舍，想到太康谢府一片锦绣，想起灯市口大街繁华热闹，哭妆都花了，“绮儿，之儿，咱们娘儿仨真是命苦。”看她哭心酸，谢绮年、谢之年不由也跟着掉眼泪。

谢三爷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绮儿，带之儿下去歇息。”看看眼前这母子三人，好似受了什么天大委屈似，让人心中好不恼火。谢家究竟亏待了他们什么？

见父亲脸色铁青，谢之年有些害怕，往姐姐怀里缩了缩。谢绮年紧紧抱住幼弟，脸色煞白，听话退了出去。侧间只剩下谢三爷夫妇二人。

“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谢三爷背着手，恶狠狠盯着妻子，“惹出这么场祸事出来，我替你愧都愧死了！你还有脸哭！”还有脸觉着委屈。

三太太理亏，声音未免有些细小，“我不也是为了这个家，不也是为了儿女么。”三房家底太薄，女儿既将出嫁，我想给她多攒些嫁妆怎么了？难道不是正理。如今满天下都是贪官，哪个做官不收贿赂，咱们不过是倒霉，被捉住了而己。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谢三爷一脸厌恶，“什么为了这个家，为了儿女。儿女都被你连累惨了！你也不想想，若老太太不出手救我，我便是革职查办下场！到时绮儿怎么办，之儿怎么办？”有个被革职甚至下狱父亲，孩子一辈子还抬得起头么。

你这不是好好么？三太太心里嘀咕着，你这不是任事没有？什么老太太出手救你，她又不是为了你，她是为了谢家名声！为了她京中做官亲生儿子！她敢不救你么，若你出了事，她那心肝宝贝大爷、四爷也落不着好。

“你往后若敢对老太爷、老太太有一丝一毫不敬，若再敢惹两位老人家气恼，苗氏，我定会休了你！”谢三爷很有些杀气腾腾，“到时，舅兄求情也好，绮儿之儿哀恳也好，我都不会心软！”

三太太垂头丧气应下，“知道了。”她心里再不服气，这会儿也不敢硬顶着。谢三爷抬出是“孝顺”这顶大帽子，天朝活着，不论男女老幼，不论富贵贫穷，都不敢明着犯下这项罪过。

谢三爷苦笑一声，“但愿你是真应下，不是敷衍于我。老太太为了我这不孝子，已是……唉，想想真是惭愧。”管束不了妻子，她县衙官署偷偷收了被告银钱贿赂。到被上峰查着时，却是谢老太太拿出嫁妆银子替他补亏空、上下打点，后方能全身而退，辞官了事。

三太太偷眼看了看丈夫，见他神情苦涩，自己倒莫名有些愉悦。事后虽说自己挨了打骂数落，他这风流浪子日子也难过啊，老太爷、老太太跟前磕了多少头，赔了多少罪。谢家多少年来都是清流楷模，从未出过贪污受贿之事，他算是头一个。

两人正说话间，管事嬷嬷陪笑来回，“三爷，三太太，正房收拾好了，二小姐、七小爷住处，也收拾好了。”虽不能说是善美，却也差强人意。

三爷温言褒奖，“劳烦嬷嬷了。”这管事嬷嬷是大太太陪房，虽是奴仆身份，却出自太原王氏，为人处世极有分寸。只看她今日麻利干脆收拾好房舍便能知道，她素日定是行事干练。

管事嬷嬷笑道：“不敢当三爷夸奖。”殷勤服侍三爷、三太太去了正房，又留下五六名丫头当差，“大太太说，怕三爷、三太太人手不够使。”

安置妥当后，管事嬷嬷才行礼告辞。三爷三太太全是一路奔波，困乏很，草草洗漱了歇下。“他们一大家子这会子不知怎么乐和呢。”三太太躺下之后，心中兀自不平，“独独我们这庶房不招人待见，这般冷冷清清。”

“真可怜！”谢流年同情看看她，伸出小手臂攀着她脖子，她脸上亲了亲。何离心中一酸，强笑道：“我倒没什么，只是对不住你和棠儿。”让你们做了庶子庶女，生下来便是低人一等。

“你爹娘，是自己挑选么？”谢流年坐她怀里，认真问道。何离失笑，“哪有？爹娘哪里能挑选？”小七净说孩子话。

“那你被卖到谢家，是自己愿意么？”谢流年又问。何离心酸摇头，“不是。”哪怕爹爹常常脾气打人，娘亲常常骂自己，“赔钱货”“吃货”。可是若自己能选，还是愿意爹娘身边，自己家里，不愿意被卖做丫头。

“那，”谢流年想了半天，考虑措辞，“你嫁给爹爹，是你上赶着么？”何离怔了怔，眉目间有片刻恍惚，“小七，这是由不得我。”做丫头，主人要你而你居然不愿意，那差不多是自己寻死；主人没说要你而你自己上赶着贴上去，下场也悲惨。卖了死契丫头，命悬人手，做人需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自己到谢家这二十多年来，哪一天不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原来如此。”谢流年小大人般郑重，“那，你有什么对不住我和哥哥？”不能挑选父母和出身，不能决定是否被卖，也不能自由选择配偶。并不是她自甘为婢，也不是她自甘为妾，这个人口可以被买卖年代，她唯一罪过是出身太过卑微。

何离险些掉眼泪，“小七，只怕你将来，会因为我吃了亏。”抱着小女儿，喃喃自语。四太太嫡女锦年跟小七只差着几个月，小七太出色了也不好，太平庸了也不好。身为庶女，这中间有多少烦难之处。

“我不怕！”谢流年板着小脸，声音清脆悦耳，“旁人，咱们不觊觎。咱们，也不容旁人掠夺。咱们不沾光，也不吃亏！”别人我不去抢，可是有人若要抢我，那我也不客气！

何离心中苦涩。傻小七，什么是咱们，什么又是旁人？如何区分？你若遇到三太太那样人，她能把老太太嫁妆都看作是自己。

腊月十六，谢四爷带了谢延年、谢棠年到南宁侯府给沈迈拜寿。“小不点儿呢？”张雱迎了出来，不见谢流年，很是失望。

“小女已经六岁。”谢四爷淡淡一笑，“大姑娘了。”往后小七再要出门，怕是要嫡母带着方好。一个男人家带着女儿出门，多有不便。

大人们花厅饮酒，沈忱、岳池也敬陪末座。张屷垂头丧气去了解语处，“娘亲，小不点儿没来。”六岁了，那便不能随意出门了么。

解语好笑看着小儿子，他还真有长性！这么些年了，对小不点儿热情有增无减。当然小不点儿是很可爱，很招人喜欢，可小阿屷这感情，是不是太早熟了一点？

“小不点儿没来，可你想见她，对不对？”

“嗯。”

“那该怎么办？好生想想。”

……

“小不点儿不来咱们家，我可以去她家呀。”并不是非常聪明敏捷张屷，终于想到了。

于是，谢四爷告辞之时，张屷红着脸恳求，“书法不佳，求世叔指点。”张雱马上旁帮腔，“晚鸿，你收个弟子罢。”逼着谢四爷收徒弟，教张屷书法。谢四爷推辞不过，答应了，“每五日，至墨耕堂临贴。”墨耕堂，是谢四爷书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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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想出门玩两天，周日回来。周日应该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