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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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节 如青如蓝（第1页）

小学三年级时，考试的作文题目是「伟大的母爱」。

我对着题目了半个小时的呆，最后交了白卷。

妹妹的作文却只扣了两分，作为范文被好几个班轮流传阅。

母亲夸了妹妹，然后大骂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1

我和妹妹是双胞胎，一个丑到十八岁，一个从出生起就白嫩可爱，初中和高中都是校花。

同学问我：「沈如蓝，为什么同一个爸妈，你却比沈如青丑这么多？」

每次我都被问得尴尬至极，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

木讷平凡的我和聪明漂亮、乖巧懂事的妹妹站在一起，父母更喜欢谁毫无疑问。

更何况妹妹身体不好，无疑必须更需要关心。

于是他们对妹妹像对待瓷娃娃一样精心呵护，对着我则采取放养政策。

在幼儿园，六一儿童节表演，妹妹因为长得漂亮，被老师放到c位，我长得平平无奇，却有一个好嗓子，老师犹豫再三，在「这俩是亲姐妹」的提醒下，把我放到了妹妹的后面。

妹妹很高兴，眼睛笑成月牙：「姐姐！这样就方便爸爸妈妈拍我们啦！」

我假装不在意，却悄悄踮起脚尖，带着一丝期待地想着，他们会把我和妹妹的照片洗出来挂在墙上吗？

表演那一天，我看见爸爸妈妈坐在第一排，一个举着相机拼命拍照，一个自豪地对身旁的家长说：「看到了吗？站在中间的那个最漂亮的小姑娘是我女儿！」

大概是我和妹妹的名字太相似了，所以那个家长问：「你们家不是有两个女儿吗？妹妹我看见了，姐姐在哪呢？」

爸爸突然一下子卡住了，我努力踮起脚尖仰起头让他看见我，但他的目光在我脸上仓皇地落了一下便移开了，妈妈轻柔地说：「表演要开始了，大家都别说话了。」

可是明明十分钟后，主持人才开始报幕啊。

那天我一下台就冲到他们面前要拿相机看照片，他们犹豫地把相机递给我，我抱着相机跑到没人的角落，蹲下来，瞪大了眼睛聚精会神地翻看。

这张没有，这张也没有……

我了疯似的一张张点开看，但是，里面全是妹妹！

这张是沈如青在聚光灯下旋转的全身照，这张是沈如青优美的侧脸，这张是沈如青唱歌时的大头照……而我，全都被她挡得严严实实。

我突然一下子就崩溃了，因为我知道，这场表演足足有十几分钟，沈如青根本就不可能全程挡住我！

而且，在上台之前她还跟我说：「姐姐，我跳舞的时候会往左边移一下，到时候你一定要往右边走哦！这样妈妈就可以同时拍到我们两个了！」

她冒着表演结束被老师责骂的风险，故意打乱了位置，就是为了让妈妈拍到我。

但是，里面仅有我出场的一张，是沈如青转身的时候母亲抓拍到的，身后我还未来得及完全转过去的模糊侧脸。

那年我年仅五岁，在不知道「偏心」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已经提前体会了偏心的感觉。

2

上了小学后，妹妹变得更漂亮了，再加上成绩出众，所有老师都特别喜欢她。

我一点都不想跟沈如青一个班，不想面对「她们竟然是亲姐妹」的惊讶目光，不想接受他们把我和妹妹进行残酷的比较。

我可以接受我默默无闻，却无法接受自己活在沈如青的光芒下。

但我激烈的抗拒被父母轻而易举地镇压了，母亲骂我不懂事：「你妹妹身体弱，作为姐姐，你必须时刻照顾她！沈如蓝，你自己想清楚，我不需要没有良心的女儿！」

我只是不想跟妹妹一个班而已，这样就是没有良心了吗？

最终我还是屈服了，我不想看见父母用厌恶的眼神看我。

在我接受之后，母亲才满意地说：「这才有姐姐的样子嘛！」

妹妹悄悄找我说：「姐姐，我们可以自己去找招生办的老师，让他给你转班。」

我注视着沈如青澄澈而写满天真的大眼睛，苦笑一声：「不用了。」

我已经想明白了，无论我转不转班，只要在同一个学校，我都要牺牲一切去照顾妹妹。

在同一个班的话，我就能花更少的时间去照顾她了，不是吗？

而且我虽然恨父母偏心，但沈如青是我的妹妹，照顾她是应该的。

她就像天使一样，有一次听见班上的男生偷偷议论我长相，我神情自若，沈如青却气得涨红了脸，差点喘不上气。

她冲到了那群男生面前，一字一句地说：「你们真恶心！自己撒泡尿照照镜子吧，你们有什么资格对我姐姐评头论足！」

刚刚还讨论得眉飞色舞的男生们被身材瘦小的沈如青堵在墙角，个个都脸色苍白。

如果出来的是我一个人，他们一定会嘲笑得更大声。

但他们都喜欢我妹妹，所以才表现尴尬，毫不犹豫地道歉祈求沈如青原谅。

我担心妹妹气出毛病来，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出言原谅他们。

但沈如青抢在我开口前冷冷地说：「我都不会原谅你们，我姐姐更不会！这件事我会告诉老师，让她来收拾你们！」

他们听后面如土灰，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师知道这件事后肯定会惩罚他们，事情闹大了，父母也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他们就问我：「沈如蓝，你明明知道妹妹身体不好还让她给你出头，你要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