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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离人易离情难（第2页）
她浑身剧烈颤抖着，望向南高翎。
她想要开口，却只能蓦地吐出一大口血。
“沐之！”
有人在喊这个名字，她却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
终于，伴着沉闷的雷声，大雨缓缓而至。
她抬头望着天，绝望如朽木
“老天爷。。。。。。求你。。。。。。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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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血腥屠戮的四国会盟后，沐之昏睡了整整十天。
永安大殿前堆积如山的尸体已经清理完毕，可那血迹却怎么都冲刷不净。
停战后，炎岳第一时间带兵逃离了京都；大楚的将士带着南怀泽的遗体，踏上了归国的路途；只剩炎错领着东云炎的兵力，仍据守在宫外。
沐疾铮率领的五十万兵力，离京都只有三日的路程。
每个人都在朝着她奔来，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幸福。
像是老天爷抽走了她人生中所有的快乐，那美丽的皮囊之下，早已是一颗苍老如枯木的心。
春末的寒意不轻，龙凤栖宫内没有点灯，四处一片漆黑，叫那寒意更甚。
她寻找自己的声音，出口却无比低哑虚弱
“我做了个好长好长的噩梦。。。。。。师兄，你终究还是找到我了。。。。。。你知道吗？逃离皇宫之后，我去了疆漠……我在疆漠杀了许多无辜的人。”
“师兄，鬼冥山下一定有你的埋伏吧，求你放过慕容吧。。。。。。”
“师兄，不要起兵了。。。。。。我会劝劝南怀泽，那样的话，北离与大楚便不必再开战了。。。。。。”
“师兄，我好累啊。。。。。。”
沐之躺在龙凤栖的内殿里，一声声唤着“师兄”。然而她每叫一声，都像是用一把尖刀狠狠扎在南高翎的心口。
他躲在外殿里，痛苦地抱着头，无声落泪。
对他来说，那最最珍贵的七年，全都成了泡影。她的时间还停留在那次他拒开宫门后，她吞噬人血，逃离皇宫的时候。
那七年，已然被她全忘记了。
沐之尝试挪动冰冷的四肢，用尽浑身的力气才坐起身。她剧烈地喘息着，像是累极了，勉强靠着榻边的围栏才不至于倒下。
“师兄，可不可以扶我一把。。。。。。”她朝外殿幽深的黑暗之中伸出手，却只能听见他低声的啜泣。
月光从窗棂照过来，记得当年她说过，喜欢月光亮亮的样子，他便命人将所有窗扇换成薄玉。可此时的月光透过来，却毫无暖意，只有如水的冷色。
她努力积攒力量，一点点扶着围栏站起身，艰难地挪着步子朝外殿走，月光照出她的身影佝偻狭长。
在月光都照不到的地方，他弯腰抱着头，哭得浑身颤抖不停。
她走上前，抱住他，轻声道“师兄，别哭了，都过去了。。。。。。”
他仍旧不敢抬头去看她——他怕看到那一脸忘却了珍贵七年的陌生。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轻语得像是在叹息“师兄，别怕，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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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那夜，在黑洞洞的龙凤栖宫中生了什么，沐之与南高翎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第二日清晨，大嗷拉载着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了龙凤栖宫，开始往宫门走。
什么也没有带，她只与南高翎签下一纸“五国四海之内，十年之内不得起战”的盟约，便孑然而去，坐上了离去的马车。
露荷哭着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娘娘，公主明日就能回来了！求求您看看公主再走吧！”
沐之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她摇摇头，“我不是娘娘，至于公主。。。。。。”她极力压抑住声音里的刺痛和哽咽，淡淡笑道“既不认识，还是不必见了。”
马车穿过龙凤栖宫前摆满了水缸和荷花的宫院，骨碌碌的车辙声寂寥又漫长。
长巷，甬道，宣贤殿，永安大殿。
马车径直穿过永安大殿前的广场，车辙上沾染着广场上怎么都洗刷不掉的血腥。
在将驶离宫门的时候，南高翎跌跌撞撞冲出永安殿，隔着翻飞的车窗纱帘，他最后一次看见她高束的青丝和飘飘的白衣，那么洁净，那么遥远。
“没关系。。。。。。十年而已。。。。。。很快的。。。。。。”他一遍遍对自己说着。
如行尸走肉一般，他拖沓着脚步回到龙凤栖宫，望着殿内满满当当的装饰——每样物件都是她喜欢的，每种颜色都是她钟意的，她最喜欢的那幅二十四只的玉牌还静静地躺在桌上，她戴了多年的龙弦簪也依旧在妆台上闪着光泽。
那支她喜爱的粉色掌瓶，那对她喜欢的天水碧玉碗，还有她亲手绣的鸳鸯合卺的帕子，她夜寝时喜欢抱着的软绒靠枕。。。。。。全都静静地停留在原位。
一切如旧，只是从此不再有她了。
什么都在，又什么都没有了。
这殿内的一切都那么华丽而拥挤，他却觉得心里空荡得令人生狂。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孤独和空虚压迫得他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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