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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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掌柜见他犹豫，还以为是嫌自己价钱给的太低，拈须道：&ldo;马姑娘，你家的豆腐做的是好，但我们荷香记原先也自产豆腐，现下扩建厨房将豆腐坊占用了，才要外购，所以价钱么……&rdo;马科明白他的意思，既然人家以前做过豆腐，对成本价格肯定是比较清楚的，自己在报价上确实没什么优势，沉吟片刻刚要答应，忽听里间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道：&ldo;周掌柜，别难为人家小姑娘了，这价钱不公道。&rdo;这人是谁？马科诧异地想，既然在账房里，应该不是外人，但为什么又要替自己说话？何况还当着周掌柜的面？门帘一挑，一个俊朗的青年走了出来，西门放一身宝蓝色长衫，面上依旧带着和煦的微笑：&ldo;做生意总要让旁人也赚一点，我看就这个数吧。&rdo;说着伸手比了个数目。原来是招娣他爹，马科心想还真巧，东家老爷正好今天查账，让自己捡了个便宜。对于西门放这样年纪轻轻就妻妾成群、千金满堂的成功男士，马科如今是望尘莫及，连羡慕嫉妒恨都省了，只一脸低调地问了安。周掌柜见东家发话，便依着他的意思拟了契约，西门放怕马科看不懂，细细跟他又讲了一番，道：&ldo;明白了么？&rdo;契约上的价钱很公道，只是回款要两个月才结一次，马科有些犹豫，不过想想做生意都要垫资，两个月自己还垫得起，便道：&ldo;都明白了。&rdo;马科在契约后签了自己的名字，西门放看了看道：&ldo;&lso;马珂&rso;，原来姑娘签的是闺名。&rdo;古代女子闺名本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但马科当女人是暂时的，何况现今又是当家，也没什么忌讳，签了就签了。马科点头，西门放又微笑道：&ldo;令尊有消息么？&rdo;没想到他还认识马老爷，马科低声道：&ldo;还没有。&rdo;&ldo;前些年我从冲州给家里人买过些上好的皮货，都是令尊帮着置办的，算是旧识。&rdo;西门放遗憾地道：&ldo;谁知这才没过几年，就已是物是人非……&rdo;马科面现悲戚之色，虽然他对马老爷没什么感情，但想起自己父亲恐怕这辈子也见不着面了，这神情倒也不完全是装出来的。西门放又道：&ldo;上个月我去邓庄办事，方才知道你家的事，很是唏嘘，不过姑娘小小年纪就能担起家计，奉养亲娘，倒也让人敬佩。&rdo;马科不明白他东拉西扯套近乎想干啥，只得唯唯诺诺地应了，谦虚一番，又说家里老娘等着吃饭，便要告别。西门放亲自送马科出门，看她上了驴车，方摆手道别。驴车拐出城门，花见笑嘻嘻道：&ldo;哥，这西门大官人为啥对咱这么厚待？&rdo;马科道：&ldo;钱多烧的。&rdo;花见噗嗤一笑，道：&ldo;哥，他肯定是看上你了。&rdo;马科挥着小鞭子笑道：&ldo;那好，等我长大了就娶他过门给你当嫂子。&rdo;花见捂着嘴笑，马科也跟着笑了，他知道现在自己是极品萝莉，但美也是一种资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见得都有坏心，像邓有才那样的猥琐男毕竟是少数。小驴车施施然走了一大半路程，眼看邓庄在望，路边小径上忽然斜刺里冲出来四五个人，不偏不倚正好挡住了去路，灰豆儿惊地&ldo;咴儿&rdo;一声，马科也吓了一跳，忙&ldo;吁&rdo;地拉着缰绳停了车。当先一个小姑娘与马科差不多年纪，一身水红袄裙，雪地里很是扎眼，指着马科道：&ldo;喂，你是不是叫马珂？&rdo;变身！…这姑娘看着有点眼熟，马科上下打量一番，心中暗自思忖在哪里见过她，难不成是西门放的女儿？不会这么囧吧？&ldo;喂，我们三姐儿问你话呢！&rdo;旁边一个胖嘟嘟的小丫头指着马科道，&ldo;你到底是不是马珂？&rdo;一群小丫头片子想干嘛？马科跳下驴车，皱眉道：&ldo;是我，你们是谁？找我做甚？&rdo;&ldo;果然是你！&rdo;那红衣女孩柳眉一挑，杏眼圆睁，马科蓦地猜到了她是谁‐‐这眉眼，依稀与邓六娘有几分相似，那胖丫头叫她做&ldo;三姐儿&rdo;，难不成她就是&ldo;豆腐西施&rdo;本尊？&ldo;你是邓六娘家的三闺女吧？&rdo;马科虽然长着张萝莉脸，里面却包着个大叔心，看这些小姑娘跟看侄女似的，微笑着问，&ldo;找我干嘛？&rdo;&ldo;找你干嘛？&rdo;邓三姐冷笑一声，&ldo;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今天要给你点教训！&rdo;马科莫名其妙道：&ldo;丫头，我怎么你了你就看我不顺眼？&rdo;&ldo;你管谁叫丫头？&rdo;胖女孩大怒，指着马科道，&ldo;大表哥把你夸的跟天仙儿似的，依我看，根本就是个狐狸精，抢人家生意不算，还要抢人家情郎，当真不要脸！&rdo;天仙狐狸精个你妹，马科被她骂的恼了，心道我知道你大表哥谁？真是躺着都中枪！忍着气对邓三姐正色道：&ldo;你卖豆腐，我也卖豆腐，大家公平竞争，再说你娘前天到我家来，我连怎么发豆芽都教给她了，算是仁至义尽，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至于你的男朋友，我确实不认识！&rdo;&ldo;大表哥明明喜欢三姐儿，就因为你……&rdo;&ldo;你给我闭嘴！&rdo;邓三姐吼了胖丫头一句，怒道，&ldo;邓有才娶谁关我什么事！&rdo;马科翻白眼，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邓有才这样的猥琐男居然也有人喜欢，她不是瞎了眼吧……&ldo;我们家豆腐卖的好好的，你做什么不好，偏要抢我们生意？&rdo;邓三姐柳眉倒竖，走上两步指着马科的鼻子道，&ldo;我娘太傻，被你胡乱糊弄了几句就当做佛音也似，天天对着盆泡坏的黄豆发傻，我可没她那么笨！&rdo;&ldo;泡坏了？&rdo;马科一愣，&ldo;不会吧，我跟她说的好好的……&rdo;&ldo;你少装蒜了！&rdo;邓三姐&ldo;呸！&rdo;一声啐在马科脚下，道，&ldo;我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我的厉害！&rdo;话音刚落便一把抓向马科面门。她说来就来，马科吓了一跳，眼见她五指张开如金刚狼一般，搞不好自己就要破相，忙闪身躲开。邓三姐一把没挠到马科，却抓住了他的斗篷，使劲一扯，便将他颌下的系绳扯断了，将斗篷抓在手里。马科被她拽了个趔趄，花见忙冲过来将他扶稳了，对邓三姐喝道：&ldo;你干嘛？还我家小姐的斗篷来！&rdo;&ldo;小姐？&rdo;邓三姐冷笑一声，将马科的斗篷往雪地里一掷，&ldo;省省罢！你爹早就被土匪杀了，你家的财产也被低了债，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还当什么小姐！&rdo;&ldo;你胡说！我家老爷出门做生意……&rdo;花见气不过，冲上去和她理论，谁知刚说了半句，邓三姐便抬脚在她膝上狠狠一踢，扬手还要再打。&ldo;你住手！&rdo;马科大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道，&ldo;小丫头，你不要欺人太甚，说归说，你要敢动手我可不客气！&rdo;十四五岁的孩子，男女之间的体力差异已经相当明显，马科虽然比邓三姐还要略瘦小些，毕竟是个少年，邓三姐被他抓住了竟挣不开，恼怒道：&ldo;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rdo;见大姐头发话，一旁四个村妞发一声喊围了上来，花见见状忙冲上来相帮，胖丫头一挽袖子一跺脚，相扑似的一个挺身扑将过去，将花见牢牢压倒在了雪地上动弹不得，其他三个则向马科展开攻击。马科从小斯文和气，上辈子这辈子都不擅长打架，更加不擅长跟女人打架，一下面对四个泼妇不由发怵，邓三姐对他那可是真正的羡慕嫉妒恨，下手狠辣之极，一点不留情面。四个村姑从小身经百战，一上来就分工明确，抓头发的抓头发，挠脸蛋的挠脸蛋，还有一个转攻下盘，马科双拳难敌八手，只得且战且退，直到一只脚踩上了冰面，才悚然发现自己竟被逼到了河里。涣州地处中原，冬季虽冷，但不像北方一般严寒，河面并没有全部上冻，只在沿岸结了层薄冰，马科心惊胆战地站在冰面上，暗暗祈祷自己体重轻，冰面千万不要破裂。&ldo;有本事你别上岸！&rdo;邓三姐四人也知道冰面薄，因此不再逼近，站在岸上恐吓马科。马科还没来得及回应，忽觉脚下一震，接着便是&ldo;咔嚓&rdo;一声脆响，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ldo;啊！小姐！&rdo;远远看见马科落水，花见大惊失色，一头将胖丫头顶倒了，连滚带爬往河边跑来。数九寒天，掉到河里就算冲不走也能冻掉小命，邓三姐对马科再恨也没有到要他死的地步，见事情演变成这样也后怕起来，一时慌了手脚，也不敢喊人来救，几人面面相觑一番，继而非常默契地分头悄悄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