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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启朱唇念道,又近似命令口吻说道:“繁华不可,简单不可,操办无度亦不可。尔等难以统筹兼顾,再如何细算也实属枉然。”
大殿非常宽广,其承尘平棊处,呈穹窿状,构造出日月叠星藻井。覆海斑斓,呈现天圆地方之形状,层层叠叠,重艳绝俗而不失庄肃,举仰望,但见辽旷堂皇之貌。
一轮垂幔点缀各色宝石,绣织英华飞虹之纹,亦是镂空,甚为曼丽。
当阳光透过藻井照入殿宇,刹那间渲染得辉煌金碧。一层薄薄光华,如面纱隐去了神相身姿,如妙色紫金镀上了辟邪铠甲,更为至尊的山主增添了一抹神圣风采。
功与造化争流,德与二仪比大。以丹陛为界,下者臣服,上者受敬仰,辉光所凝之天然帷幕,好似一道鸿沟,简单划出了上下尊卑。
无人敢否决她的决定。
即便是她未来的夫君,也不敢在众人面前驳斥。
“谨遵法旨。”
有几位真人上前两步,拱手作揖。他们听得明白,山主好像没有直白反对铺张浪费,可这意思都在话中,说三分藏七分,委婉且冷静。
“是咯,还是简单点好,总不能吃饱一顿,饿死全家吧。”
姜算长老依旧一副苦兮兮愁态,双眼却笑意不减,“山主雅量,恕老朽嘴拙。老朽穷日子过习惯了,硬挤挤也能凑合点,毕竟山主贵为一派掌教,一旦号施令,上下皆该遵从。”
他拱手作揖,“只是不得不多思多虑,倘若以后执意接济某些穷亲戚,接济日久,倒成为不良习惯,难保不会几次三番地苦苦来求。老朽鹭鸶腿上劈精肉吃,一身血肉喂不饱蝇营狗苟,那时老朽累得精神全无,恐怕真要大公捐躯了。”
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最看不顺眼的,就是扬蔚峰那一群酒囊饭袋。
拐着弯骂人,你们能奈我何?
扬蔚峰众人敢怒不敢言,有的假装不在意,有的内心惴惴,想张口反讽又怕冒失得罪。
“长老敏于行,嘴若笨拙,吾等岂非暗哑不能言之辈。”
殿侧,有一端方君子朝姜算长老略略施礼。
姜算长老循声望去,淡淡瞅了几瞅,却冲此人身前一男子龇牙,“道法自然,本长老怎么还不快快顺从尔等心意呀。青藤基业,百年后归谁执掌,左右身死灯灭,哪怕归了凡夫俗子,老朽又能做些什么呢?”
词州真人方才出言,本意缓和情势,可惜长老依旧咄咄逼人,自然也不愿招惹是非。
他息鼓偃旗,他师父却起了兴致。
温言念长老微微一笑,闲雅转动手中花枝,说道:“物我两忘即可。”
“说得轻巧。”姜算长老眼皮都懒得抬,对这突然冒出声的道友,不假辞色说道:“带不走阿堵物,但能拉上几人下黄泉相伴,便也含笑了。”
庆福真人不太自在,总觉得自己会是被垫背的那一个,“长老玩笑,说得像要马上为公捐躯了,既然舍生取义都不怕,何惧没了铜臭味。”
他心直口快,又时常糊涂,没说几句就立刻就被棠3真人以眼神警戒一回,他心里突突的,更不痛快起来,只得万万不敢再多事。
倒是身旁的束芳真人淡淡开口:“并非我等无中觅有,定要刳脂油才罢休。让长老犯难,实在过意不去。”语气微缓,话锋一转立即又道:“可诸峰齐心协力,唯青藤仅供奉些寻常瓜果当做交差了事。道法自然,宗内弟子难免不服,奇怪长老藏私,吾等处事不公。”
话语貌似公允。
从嘲讽吝啬惜物,转成了维护和睦团结。
“认为本长老藏私就直接骂,不骂便算不得不藏私。”姜算长老哼哼,“不是本长老藏私,那就是尔等不公咯。多简单的事,还不好好反省去。”
帽子要扣,他才不乖乖地戴。
束芳真人不恼,转而笑道:“修道者戒嗔,岂能责备长老。”
“道法自然,长老勿嗔。我等不种五谷杂粮,不知瓜果之珍贵。”庆福真人管不住自己的嘴。
温言念大徒弟少弗突然插嘴,点点头,表示认可,“青藤志趣非凡,旁人门外窥探,哪懂‘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之理。”
尉轻骛接口,“太过珍惜,便生不舍,由此日夜警惕,见谁都是那可恶强盗。为表清白仁义,长老一朝就义,吾等还需大吹大擂多多出力才是。”
“哼~”
姜算长老不领情,“都替老朽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嘻~”
悦允芳长老终于回过神来,遽然蛾眉一笑,“秋日爽朗,坟头栽植紫菊最是怡景。”
顿时,哄堂大笑。